关于戴天的文章

见闻 | 2009-12-13 星期天 13:28   修改@2009-12-13 13:32 | 评论↓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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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本想转帖到豆瓣网,结果豆瓣不让发,说有敏感词,只能转到自己地盘来吧,其实主要看的是八卦。最近几个周末,接连看见几篇写戴天的文章,可能是因为新诗集《骨的呻吟》面市,引起这些作者的怀旧吧,董桥写了《文窗劄記》,刘绍铭有两篇《写诗的人》和《揽蓝天作镜》,但我最喜欢今天蒋芸的这一篇。


戴天先生

蒋芸
2009/12/13
苹果日报副刊名采

戴天先生,张爱玲生前写给戴天的信,连这称呼也不过七十五个字,是让他在《张看》这书的附记上再加一段,而且说“绝对是最后一次”可见出版前与戴天编辑的书信往来也不少。那么其他的流落在何方?

这封简单的信,拍卖的价钱是港币五万四千元,平均每字合美金一百元,比倪匡老兄那五百字原稿五千元,高出了十一倍有多,看了这一段,我忍不住笑得前仰后合良久,笑得连腰都直不起来了,因为想到了一个人,这人若是知道这拍卖价,一定跳起来,跌足大叹,后悔莫及矣。戴天先生……这信何以会流落在外,且上了拍卖场,难道不是拜她之赐?她,是谁,当然是戴夫人呀,著名的妻管严,造就出一个著名的惧内诗人——他的记事本上不允许有任何女性电话,难道容得下任何女性的只字片语?戴府连一只雌苍蝇都飞不进去呢,试想当年戴夫人那河东狮一吼,祖师奶奶那一扎戴天先生……的信那里还有容身之地,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才不过半个世纪,颠倒众生的张爱玲连一张小小便条都那么值钱,而且行情愈来愈看俏,戴夫人当年这一扔,扔出去的可真是白花花的银子呀!

诗人惧内的还真不少,也许大部份诗人风流之名比诗名更甚,许久以前,与友人逛牯岭街旧书摊,你猜发现了什么,一捆书还新新的,打开来,或称痖弦兄,或称庆麟兄指正,下款还有签名,才出版不久的书,何以沦落在旧书摊蒙尘,友人的新作也不例外,大惑不解的她还以为诗人要靠卖书帮补家用呢,后来总算明白痖弦也是惧内会的一员,那程度恐怕与戴天不相上下吧,女作家赠书,那还了得?

不能否认,有些诗人的夫人很霸道,视所有的同性为假想敌,而且最大的嫌疑犯一定是女诗人,(感谢天,幸亏在下不会写诗)又视自己的丈夫是魅力非凡的大情人,每个女人都对他“有好感”“有意思”是以一出场便是一副战斗格,或是祖师奶奶笔下的怨妇格……可怜的戴天先生当然认第二无人敢认第一。

从前《读者文摘》的黎明林太乙伉俪每年一度春茗吾等才有机会见到戴夫人,因为林太乙是戴天的亲戚,如何可以不双双赴会?见到的戴夫人是一个温良贤淑的女性,并不若外传之悍,着实叫我纳闷呢,也许每个女人身上都有一道死穴,也许诗人不曾给过戴夫人真正的永不止息的安全感吧。

当年,有时友人聚餐既毕,我顺道送他回家,他是每离家愈近酒醒得愈快,总要指挥我在两条街口以外放下他,因为,因为啊,那街口临窗的某一户中有一个守候着夜归丈夫的女子,她那如鹰犬般的眼睛,不会放过每一辆可疑的车子,而我这义务司机说不定也曾列入那长长的黑名单之末呢,唉,曾因顺道送戴天,只恐礼多累诗人……当年实牙实齿说过六四不平反,绝不踏入中国一步的戴诗人,十余年前远走他乡。爱朋友、爱红酒、爱烟斗、爱烟丝的他,多少年无诗无音讯,只有那寂寞的专栏,支撑着彼邦寒冷的岁月,回想那些个夜晚曾停车放下他,诗人蹒跚的背影在黯淡的街灯之下,的确有那种视归如死的壮烈呢。


*另附刘绍铭两篇:

写诗的人

2009/11/29

戴天为文,落花流水,见报后鲜有剪存,世事如过眼云烟。他曾酒后对我说过,他的所谓杂文,是给“报屁股”写的,只要不脱稿,就尽了本份。对于诗作,态度却出奇的认真。他这个“写诗的人”诗作不多,结成集子的如《岣嵝山论辩》、《石头的研究》和《戴天诗选》,也许因是外地出版,极少见于香港坊间。关梦南和叶辉两位知音,把诗人历年散落的诗作辑成《骨的呻吟:戴天诗集》,在香港出版,确是难能可贵。诗是《骨的呻吟》本体,除此外还有附录多篇。 1985年八月二十二日,也斯、古苍梧、黄继持和杜渐四人在半岛访问了戴天,由杜渐整理出来,诗人酒逢知己,说话痛快淋漓,是极珍贵的参考资料。相熟的朋友都知道戴天生来就是一副 contrarian 脾气,一个惯性的异见份子。他对自己也不放过。他为什么“羞于”承认自己是诗人呢?因为台湾有些人整天把“我是诗人、我是诗人”挂在嘴上。他雅不愿跟这些“嘴脸”混为一谈。因此他只是个“写诗的人”。凡在公开场合谈到自己的诗作,戴天总把自己一分为二,敌我对立,敌是我,我是敌。且听他自己解释:前些日子我在港大自我批评,自我解剖,我对自己的诗作了批判,我没讲这些诗是我写的,我批一首,蔡炎培就说那一首好,我把每一首的毛病挑出来讲某些观念,把篇名都剪掉,故此别人不知道是我的,后来我因为骂得太犀利,有些老先生听了很不服气,说我“你为什么自以为了不起,不停地骂人?”其实我是在骂自己,这不是个好办法吗?戴天勇于责己,其实也是一种“策略”,他恭维别人的时间不多。你不能怪他自视太高,因为他对自己更不客气。他求的,是事情的本相吧。因此我们相信他在港大对自己诗作的自我批判,不是哗众取宠,而是真的认为自己的作品还未达到应有的标准。对事他求本相,对人他求本性。他欣赏周梦蝶“冷凝”的诗风,更佩服他为人的本性:“就是这样一个有自我的人,才能够穿陈旧的中山装,长统的大水靴,昂昂然跑去参加美国驻华大使馆的酒会。”周梦蝶安贫乐道。宁摆旧书摊子过着餐粥不继的生活,也不愿当上班族。〈十三月〉诗有云:“悲哀在前路,正向我招手含笑;任一步一个悲哀铸成我底前路,我仍须出发!”戴天显然很欣赏这位“武昌街诗人”的个性和诗作。思古之幽情在他“拟古”与“访古”的组诗连绵不绝。且录〈泰山〉两句:“先世挺拔刺天的情怀/悬泉般坠入心坎的悲戚。”攀山无力,积聚在心中化为缺憾化为 tension 化为 anxiety。《石头记》中的“我”心中突然长了一块石头。瞳孔里不见泰山、血管里没有长江黄河的石头,却不断生长,终遇一小孩走来,“吐一口痰/在我脸上/并且说:‘我从没见过/这么丑的石像。’”

戴天的家世,我们所知不多,但从《追悼一个时代─纪念父亲》一诗的语言看来,民国年间的戴老先生准是个风流人物:“在大地上支起了/沸腾的脊梁/八年的英勇 /接上了二千年华夏/激扬的脉搏/一个人就是一个琴键。”戴老先生的儿子饮食于英国殖民地时期的香港,一天跟友人在尖沙咀码头等候渡轮过海。下班时间,闸口前大排长龙,诗人突有感触,告诉友人希天:“我又找到一个可以刻划香港人的题材了。我觉得我们真像是‘蛇’─那么自私、贪婪、狡猾、残忍!”这些感触,日后在长诗《蛇》中来复显现。诗中的“我”因为只像劳作课的剪纸只有人形没有面目而觉得羞耻。因为没有“在黑暗中/榨出一点点/白昼的/本事”而觉得羞耻。戴天私慕“挺拔刺天的情怀”,每天面对的却是《蛇》样的现实。这两个云泥之别的境界所造成的 tension and anxiety是戴天诗作的原动力。《蛇》和《石头记》这类作品,是世俗的“告解”,有助舒缓诗人心中“敌我”矛盾的压力。
(代邮:本栏年来文字已结集为《方留恋处》,天地图书出版,敬覆读者。)

揽蓝天作镜

2009/12/06

我第一次接触戴天的诗,应是 1958年吧。那年他是台大外文系二年级学生,诗作《风:致阿云》刊于夏济安老师主编的《文学杂志》。可惜刚出版的《骨的呻吟:戴天诗集》没有收上这首诗。事隔半个世纪,我还记得诗是这么开头的:“我的心挂在椰树上,青青的、涩涩的果实。”戴天当时的身份是毛里求斯( Mauritius )“侨生”,该地除盛产甘蔗外,还有椰子树。人在台湾,阿云不在身边,只好心挂在椰树上。《风》音调缠绵,同学少年都作情诗看,虽然每问及此,诗人总顾左右而言他,模样就像“青青的、涩涩的果实”。继《风》后两年,《寄云》发表在《中国学生周报》:“时时,你在我的怀念中隐逸/带着四月蔷薇花的笑,淡淡/激过我对风的向往,山的记忆/以及振翅遨游四海的羽翼。”这类“情诗”,日后少见了。六七十年代大陆政局歪风四起,诗人的心境变得阴沉。深沉、空无的眼眶,“如今感觉很冷/却曾是两道火把/守望着大地。”黄继持说戴天的诗,自早年开始,便对中国有一份执着的摰爱。离开上下文,“骨的呻吟”不好懂,因此出处得有个交代。黄继持引了《命》的一节:“我摊开手掌好比摊开/那张秋海棠的叶子/把命运的秘密公开/那条是黄河充满激情/那条是长江装着磅礡/我收起手掌/听到一声/骨的呻吟。”戴天不住长江头,精神上却是个日饮长江水的痴心人。他对故国河山之依恋,尤甚于儿女私情。日夕思君不见君,最后终于相遇了,所见却是一片“东风无力百花残”的凄凉景象:“我站在城楼观会景/我感觉历史的沉重枷锁/拖着伤残的大地/哽咽的河流/一个个匍伏于地的 /人物形象/停驻在一颗欲滴的/泪珠里”(《观景记》)。戴天离港卜居多伦多,一别经年,相隔千里,即使在无风的晚上,还彷佛听到这个要按着泰山秦岭呼吸的汉子骨的呻吟声。在《骨的呻吟》附录看到赵衞民《访诗人戴天》,才知戴天有“怪侠欧阳德”之誉(痖弦语)。在赵衞民眼中,戴先生“高来高去,难觅形迹”,为人处世也正如李若水( 1093-1127)所言,“每事恐余千古恨,此身甘与众人违”。(注:“每事恐余千古恨”的另一版本是“每事恐遗千古笑”。)我曾在《写诗的人》一文说过,戴天生来就一个惯性的异见份子。 2000年岭南大学有张爱玲研讨会,戴天也来了,在“张爱玲与我”一组发言。会后整理出来的稿子以《无题有感》面世。戴先生说他跟张女士五六十年代之交在台北见过一次面,其后他在香港安排《张看》在香港出版。因此他跟张爱玲通了几次信,但这些信已失存。“有人认为这些信很珍贵,我认为也没什么,信而已。” 他说。

他说他是在毛里求斯初识张爱玲的,当时只能偷偷的看,因为家里的人认为她的小说“儿童不宜”。到大学时重读,“看了以后还是觉得不过如此嘛。怎么办?不可以嘛,你看这么多人在谈论她,而我居然有这样的感觉。……现在有些人把她放得很高,高不可攀。我认为把一个作家放在高不可攀的地位,是一个可怜的现象。”戴天读唐诗,尊崇杜甫。黄继持说他的《拟访古行》“气格沉雄,舍清逸而就苍茫。”在戴天眼中,张爱玲也不是一无是处,最少在他“不断去品味”时,发现她“文字里有很多微妙的东西,像人物里有林黛玉的味道。”戴天爱的,是文字磅礡之气,因此祖师奶奶的手势越是冷月苍凉,越见小眉小目。这种言论,无关是非。他在张爱玲已成“显学”的今天,坦然说出心里的话,不正是“此身甘与众人违”性格的写照?记忆中“揽蓝天作镜”是《风》里一个句子。毛里求斯是印度洋岛国,日见蓝天碧海。“揽蓝天作镜”,句子确也豪迈、爽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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